汪文风曾在他的著作《从童怀周到审江青》中详尽描述过北京二外院“文革”伊始的紧张气氛:
1966年新学期一开始,虽然还在上课,但领导班子的精力都放在搞“文化大革命”上了。校领导发动学生批判《二月提纲》 ;学习“五·一六通知”,批判“反动路线”;看“有问题的电影”,批判“反动电影”。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,黑云压城城欲摧,人心惶惶,莫衷一是。
由于“政治问题”,汪文风在1965年底由最高人民检察院调到二外院担任政治部办公室负责人,不满一年,又由于“历史问题”加“政治问题”,被改派到汉语教研室当主任。1966年8月,毛泽东的《炮打司令部——我的一张大字报》发出,革命呼声迅即响遍全国大专院校。二外院里,几个通宵达旦的批判大会下来后,从反右倾开始,就是挨整专业户的汪文风,也由“保皇派”到“保皇狗”,“保皇党总书记”再到“小爬虫”、“变色龙”。
“‘小爬虫’是指我在群众运动中发表不同意‘文革’的言论。另外,我在解放前参加地下工作时,暴露了身份,蹲过国民党的大牢。你想想,一个坐过国民党的牢而没死,还出来的人。我又被组织派去对国民党特务进行过调查工作。‘文化大革命’起来后,一抓‘特务’,看到我有那么多关系,不是特务也成了‘特务’,因此,我在‘文化大革命’中的问题是连连升级的。”
于是,很自然的,周恩来逝世后,这只“小爬虫”的一言一行便受到学院“文革”当权派的暗中监视。
“他们没明着阻止我对总理的爱,在这点上,就算是江青也不敢明着反对的。”
汪文风拿到了一张票,那是一张1月12日到14日,由中共中央国务院、中央军委在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举行吊唁周恩来仪式的入场券。对于那晚的吊唁,汪文风只说了句“人山人海”。
真正令他记忆深刻的是另外一个悼念场景:大批首都居民、机关干部、工人、农民、学生和解放军指战员自发来到天安门广场,为周恩来举行悼念仪式。天安门广场中央镌刻有周恩来手书碑文的人民英雄纪念碑,成了人们追悼、怀念的主要场地。短短几天里,纪念碑周围放满花圈,四面松墙上也都缀满了白花。
“两个悼念同时进行。在当时,劳动人民文化宫举行的吊唁才属合法,而天安门的悼念仪式是江青他们不满意的,幸而这两个场面,我都参加了。”汪文风微笑地说道,“那年3月起就有人在广场贴诗了,我都是偷偷去看的。”